從《我的婆婆》到《該死的阿修羅》黃姵嘉的演員之路：原來我是可以演戲的嗎？

以《查無此人》（2008）首次入圍金鐘獎之前，黃姵嘉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演員。回想當時得知入圍的第一個念頭是：「欸？原來我是可以演戲的嗎？」

自小學舞的姵嘉，一路到北藝大攻讀到舞蹈系時，都始終認為自己未來會以舞者工作維生。套用《該死的阿修羅》（2022）的平行時空設定，姵嘉說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現在可能在某個歐洲舞團，到了四十歲準備嫁人。過去她的夢想曾是加入碧娜．鮑許（Pina Bausch）的舞團，甚至為了去德國而早已埋首學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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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次金鐘肯定，讓她發現自己的人生有另一條路可以走。入行至今將近15年，姵嘉憑藉一人分飾兩角（雙胞胎）的《寶米恰恰》（2012）入圍了金馬獎最佳新演員，以影集《出境事務所》（2015）首次問鼎金鐘影后，並以《台北歌手》（2018）摘得金鐘后冠。但真正讓姵嘉家喻戶曉的作品或許還是影集《我的婆婆怎麼那麼可愛》（2020），她說這齣劇讓她每到中南部就被阿姨圍繞，長輩緣飆升。

姵嘉說其實自己一直想要好好演回一個舞者，但偏偏就是沒人找上她，直到最近才終於獲得一個客台作品邀約，可惜自己筋都硬了，不在最佳狀態。「好痛苦啊！」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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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憑藉《寶米恰恰》在影壇闖出名號時，姵嘉坦承自己的確有種藝術系學生的理想，認為之後要專心出演電影，不想演電視劇。結果後來發現東挑西挑只是讓發展變窄，畢竟台灣市場就這麼大，競爭也激烈。轉去主演電視劇起初有點不情願，但卻很快發現自己過去觀念其實未必正確。

「演員的工作就是表演。」姵嘉表示：「只是你要怎麼在不同的戲劇類型裡面去找到一個你真的適合這個角色，或者適合這個劇種的表演方式。我覺得這就是每次遇到一個不一樣的作品都會有不一樣的收穫，然後你會慢慢地知道其實可以更自在的在裡面切換。」

第一部真正讓姵嘉覺得備受考驗的作品是許肇任的《出境事務所》，她說在當時感到非常受挫，雖然自認表演直覺好，但姵嘉承認自己技巧不足。不過卻也是這次的演出經驗讓她更能建立自信，她說一切都是要感謝前輩吳慷仁和導演許肇任，讓她在挫折之中還能繼續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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姵嘉說許肇任導演不會逼她隨時就要能生出什麼情緒，有次當她真的哭不出來的時候，許肇任只是溫柔地要她去面著牆站著，因為他一樣能透過鏡頭語言來表現出角色的狀態。在那個時刻，姵嘉真正理解到一個作品的成敗真的不在演員，而是導演的技巧與整個團隊的同心協力。許肇任不對演員施加壓力的作法，也讓姵嘉放下沉重的自我要求與心魔，能夠更自在地面對表演。透過《出境》，姵嘉學會了什麼叫表演時的「鬆弛」。

作為演員，姵嘉承認自己很幸運，當時在拍完《寶米恰恰》之後，她幫自己設定兩年期限，如果沒有成績就回去跳舞，沒想到之後還算是一直都有戲找上門。不過中間她也曾經面臨過空窗，也曾經沮喪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市場淘汰了。不過性格堅毅的她，總是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姵嘉說：「對我來講那都不是『瓶頸』，都是一個個要過的『關卡』。」

「我會練習讓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把試鏡失敗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因為演員其實很脆弱，每一次表演都像在看心理醫生一樣，都要把赤裸的那一面掏出來讓大家看到。當然給觀眾看是一回事，但是光是現場五、六十個工作人員都在目睹這一切，如果演員自己喪失了對自己的信念、還有那個很堅毅的心的話，就會很難表演。如果你又在這個等待的過程當中不斷地摧毁自己的信念的話，那你只會越走越辛苦。每一次遇到失敗，沉澱下來，你就想只是那個角色不適合，就這麼簡單。下一部戲，可能又有七、八十個角色，總有一天你會等到一個適合的角色。」姵嘉說道。

不過有的時候接到戲，當然也不見得每部作品都能獲得好的迴響。姵嘉也不否認主演影集《彼岸之嫁》的劇本的確存在問題，她說因為編劇是從小說轉化，又是英翻中，而那些情節又有著太強烈的西方視角，所以這讓她在讀本階段就頗為吃力，即便反映希望修改台詞，又因為好萊塢的合約限制，很難調整。她特別為兩位導演感到惋惜，她說何宇恆和郭修篆是她遇過最有趣的導演之一，也為了作品付出很多努力，可惜成效始終有限。

在新作《該死的阿修羅》當中，姵嘉飾演廣告業上班族Vita，論及婚嫁的男友遭到隨機殺人犯殺害，生活頓時陷入愁雲慘霧。主演的演員群黃聖球、莫子儀、黃姵嘉、潘綱大、王渝萱及賴澔哲都是一時之選，也都有金獎提名實力。黃姵嘉說自己的角色就可惜在戲份不夠多，不過為了詮釋好這個都會上班族，她還是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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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搞笑的是，導演樓一安起初拿第一版劇本給她時，說她的角色是一名女警。姵嘉喜不自勝，期待自己終於能夠演一個威風女警。結果後來定稿劇本變成了一個愁苦的上班族，讓她有些啼笑皆非。但既然是找她出演《台北歌手》的樓一安導演指定，她還是二話不說接下，尤其她又想起樓導在她演完一人分飾多角的《台北歌手》之後對姵嘉說：「我覺得你應該沒有什麼角色不能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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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角色還是真的不好演。」姵嘉苦笑。

至於談到未來自己可望想要出演的角色，姵嘉說自己對精神、心理疾病類型的角色情有獨鍾。也是因為她有天望向自己的書櫃，發現竟然清一色都是心理學或精神科學的書，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多麼愛這類題材。加上堂哥本身是重度自閉症患者，從小與之接觸的經驗，也會讓她希望有機會能夠詮釋看看，有機會深入探索這個領域。

此外，姵嘉也發現目前國內影劇創作的女性角色往往還是會落入某種窠臼，雖然女性為主角的戲很多，但總是落入同一個套路，角色不免要哭哭啼啼。姵嘉對此感到很不平：「為什麼女生遇到什麼小事情都在哭。這個是我可以為我的角色去爭取的，就是我不覺得她這裡可以用哭來面對的話，我們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同樣呈現出這場戲的目的？我會在我的能做的之中盡量去做，因為我已經受不了了。」

姵嘉認為自己不是那種別人叫她幹嘛、她就照做的演員，凡是遇到女性用太刻板的方式呈現，她會盡力跟導演據理力爭，尤其某些男性編導還是會比較慣常用男性視角來刻畫女性，她會忍不住性子直言：「女生才不會這樣！」

對她而言，近期看到最好的戲就是影集《婚姻場景》（Scenes from a Marriage，2021），而女主角潔西卡．雀絲坦（Jessica Chastain）正是她情有獨鍾的演員。姵嘉非常讚歎片中對女性角色主體意識的刻畫，認為已經到了最極致的位置，完全是傳統男性視角故事的大翻轉。但是她至今仍然沒有在台灣看到這樣子的故事和角色。

「但這也不是我們現階段可以去改變的東西，我想不管各行各業都是這樣子，（女性）還是在一個比較劣於男性一點的角度，包括酬勞也是，男演員跟女演員的酬勞也是差滿多的，但這個就不是我們可以⋯⋯」姵嘉有些欲言又止。

此外，姵嘉也期待能夠跨越戲劇領域，之後若被找上實境節目或主持，也都完全歡迎。她指出：「我一開始會覺得演員要有神秘感，不能展露過多或者讓自己太透明的在大眾面前，不然好像大家會很難去認同你演的每個角色。但是我覺得這幾年一直在變，我反而覺得現在的觀眾透過節目、或者看到演員真實的樣子，他們反而會覺得你很會演，他們反而會覺得『哇，其實你私底下個性跟那個角色完全不一樣耶，你真的是專業演員！』」

「亞洲的觀念比較傳統，會說你就是個演員就是要專心演戲，就是應該認真的好好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才能被稱為一個好演員。但現在很多演員就是苦等不到這個機會，就去找別的門路看看，看看能不能增加一點機會。如果你可以透過做別的事情，透過別的影像創作方式，你在這邊也得到了被認同，或者也得到了快樂或滿足，那我覺得也沒有不好啊。」姵嘉如是說。

各位影迷，你最喜歡哪一部黃姵嘉演出的電影或影集呢？

▲ 本文轉錄自 無影無蹤 粉絲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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