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戰況

【最佳女主角】

蔡亘晏《咒》

袁澧林《窄路微塵》

劉雅瑟《智齒》

張艾嘉《燈火闌珊》

洪慧芳《花路阿朱媽》

今年最佳女主角的戰局可謂相當詭譎，並不是因為競爭太激烈，而是「戲外因素」攪局，讓結果變得格外難料。

蔡亘晏《咒》

在《咒》當中飾演李若男的蔡亘晏的表演優劣其實見仁見智。畢竟就作品形式上是偽紀錄片，所以要追求的是絕對的臨場感與真實性，但蔡亘晏的表演鑿斧仍然可見，我個人其實並沒有被說服。即便跳脫我自己的想法，影片類型也對蔡亘晏不利，金馬獎一向甚少鼓勵恐怖片的表演，過去近六十年來僅有李心潔一人以《見鬼》（2002）獲獎。

洪慧芳《花路阿朱媽》

以《花路阿朱媽》提名的新加坡資深演員洪慧芳也不大可能獲獎，她的劣勢在於劇本本身對主角的刻畫就有致命缺陷，巧婦難為無「本」之炊，使得她所謂的角色成長與母子和解都令人有點摸不著頭緒，自然也會影響到觀眾對其表演的觀感。其整體表現固然穩健，但確實未及影后格局。

袁澧林《窄路微塵》

香港演員袁澧林在《窄路微塵》中飾演清潔工Candy，表演堪稱細膩靈巧，在知道自己犯錯之後的逃避，也看得到複雜心境的曲折，尤其天橋戲也有十足爆發力，令人驚嘆，證明了她是香港新一代女演員的演技派代表。只是真要說，她其實並不是出演這個角色的最好人選，因為袁澧林所展現出的內在氣質與外在妝容，都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深陷在底層社會無法抽身的人物，使人不免一再出戲。

看這部片時，我其實會一直聯想到肯．洛區（Ken Loach）的作品，但肯．洛區一向任用不知名演員來扮演勞工角色，往往能成功說服觀眾相信他所構築的世界。也許是出於商業考量，導演林森仍必須起用知名演員，然而這個選擇多少影響了作品的接地程度。我也不想說要演好這個角色就得扮醜，那又會落入另一個窠臼，但袁澧林的狀態其實的確是與角色有距離的。

劉雅瑟《智齒》

在《智齒》當中撕心裂肺、爆發力驚人的劉雅瑟，原會是我心目中的影后人選。她飾演的王桃在片中曾經遭遇性侵、苦求警探原諒卻不被接納，在她身上可以看見暴力的印記，這迫使深陷夾縫一再被逼到忍受的極限，你幾乎可以用癲狂來形容她的展現。但光是肢體的爆發還不夠，她還得讓觀眾能夠對她產生同情的感受，那種歉疚、畏懼的層次都得拿捏精準。

劉雅瑟的表演給人一種動物性的感覺，有如瘋狗，這樣的女性演出回顧百年華語影史都是不多見的。能在香港金像獎得以封后其實是意料之中，但在金馬獎恐怕就有懸念了，而且最大影響變因不是演技本身，而是戲外因素。

身為中國籍演員的劉雅瑟在得知入圍之後已經第一時間表態不會參與金馬獎，雖然她並未明言要退出競逐或對金馬獎有任何出言不遜，但看在大家眼裡，都有些尷尬，也知道一切就是政治因素影響。相信金馬獎已經準備好，如果屆時頒獎人唸出了劉雅瑟的名字，將會是其他人上台代領（說不定會是李淳，搞不好他當晚要幫《智齒》整個劇組的人代領），而劉雅瑟也很可能沒有準備得獎感言。

這個決定必然會掀起一陣風波，首先某些本土派媒體或網紅大概會批評金馬獎媚共，但一方面也會有另一種聲音，認為金馬獎更彰顯了自己的格局與包容性，可以完全不顧政治因素勇敢給獎。如此一來，恐怕有得吵。對於金馬獎評審來說，一切後果自然也看在眼裡。畢竟不是學院制投票，涉及到討論的環節，就會有各種可能，在劉雅瑟已經軟性抵制的狀況，評審是不是還會堅持要頒給她？我覺得實在很難說，但我個人來看，評審也許還有一個更沒爭議、也同樣令人信服的人選。

張艾嘉《燈火闌珊》

以《燈火闌珊》第十次角逐最佳女主角的張艾嘉，可說是台灣版的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我的意思不是她的表演與梅姨有何共同之處，而是她們都承受了相同的誤解。大家都以為梅莉．史翠普拿過無數座奧斯卡，但她21次提名只拿了三座。同理，張艾嘉從影也只拿過兩座金馬影后，上一次甚至是1986年的事情了。難道這36年，她就沒有影后水準的演出嗎？這當然不是事實，至少《觀音山》（2010）、《相愛相親》（2017）等片，張姐都有封后水準。

在《燈火闌珊》當中，張艾嘉在丈夫逝去之後，與他的徒弟一起重振霓虹招牌燈的生意。事實上，很難說整齣戲有具體的得獎場，只能說張艾嘉就是穩，她的神采實在讓人離不開目光。其中無論是遺憾與思念的表達都很到位，可說掌握了整齣戲的生命力。

劣勢在於，作品本身其實相當平俗，不過我反而認為張艾嘉的出現，讓這部小品之作的格局得以昇華，讓觀眾不由得憶起那個逝去的港片時代（這就是本片導演曾憲寧的了得之處，她知道該怎麼選角來召喚這種情緒），最後也對當下時代困局的映照，十分感動人心。相信張艾嘉有很大可能以本片封后，這將是她闊別36年（這將是金馬獎新猷，相隔最久再次獲獎的演員）再次上台領獎。

▲ 本文轉錄自 無影無蹤 粉絲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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