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60】金馬 60 新銳導演分析！5人作品一一盤點

目前已經在國內外奠定成就的導演，如曾國祥、陳哲藝、畢贛、程偉豪、張大磊等導演都曾入圍金馬「新導演獎」，今年以9項提名傲視金馬獎的《南巫》導演張吉安也曾在2020年獲獎。

2023年，金馬獎迎來第60屆，5部提名作品也都展現了非常生猛的活性，論起整體品質，確實強過上一年。經過幾年對岸抵制風波，過去幾乎消失不見的中國電影，也睽違四屆再次入榜，令名單更顯多元。

1. 李鴻其《愛是一把槍》：不取悅觀眾的未來之星

《愛是一把槍》是曾以《醉．生夢死》（2015）獲得金馬獎最佳新演員的李鴻其轉任導演的處子之作，稍早於威尼斯影展榮獲未來之獅獎，因此該片早就被認為是金馬獎大熱門。

但意外的是，金馬獎只給了這部片一項提名，凸顯了評審儘管認可李鴻其的才華，但在技術與演員方面並未給予相同的肯定。主要原因或許在於《愛是一把槍》在製作上確實省到極致，不僅場景很單一，演員也不多，甚至對白也偏少。

李鴻其在片中飾演一個剛剛出獄的男子，前科在身，使得他難以融入社會，他認為過去所屬幫派有愧於他，卻也無計可施，只能過著宛如幽魂般的生活。

李鴻其因《醉．生夢死》成名之後到對岸發展，並成功接演多部商業大片。不過透過《愛是一把槍》，我們似乎看到了他真實的心之所向：把自己對草根人物的觀察注入在電影之中。

也許難免令人想到他的伯樂——台灣導演張作驥，但片中帶有詩性的節奏感與突兀的暴力，其實反而讓我聯想到的是北野武之作，偶爾也帶有歐陸電影風格，與同輩台灣導演完全是不同路數。

或許是因為李鴻其從一開始就沒有以商業電影來定調本片，將成本拉低到極致，反而在限制之下讓電影做出了獨樹一幟的質地。整體看來仍有不全之處，例如欠缺情節與事件的催化，若非幾顆富有靈氣的鏡頭，否則還是有過於單調的弊病。

不過瑕不掩瑜，至少我們所看到的不是一部只想著取悅觀眾的作品，而是真正言之有物、富有性格的新銳之作。

2. 王禮霖《富都青年》：吳慷仁撕心裂肺撐全場

來自馬來西亞的《富都青年》其實理應有問鼎最佳劇情片的格局。

電影乍看之下是有點「貪心」的，兩位主角是馬來西亞的底層勞工，同時也是無國籍者，其中吳慷仁飾演的阿邦又是聽障人士，照顧兩兄弟的朋友Money又是跨性別者。於是乎，你會感覺導演要講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不過作為導演的王禮霖卻很成功地做出調和，或許這是因為出乎意料的轉折戲，扭轉了觀眾的預期，一連戲劇性的發展成功地推進了情節，你看不見導演有任何一刻試圖用刻版化的標籤去打發觀眾。

更重要的是，導演給予了演員非常充分的表現空間，以本片問鼎影帝的吳慷仁最後關鍵戲也引起「表演是否過度張揚」的討論，是見仁見智，但沒人可否認這個角色再也沒有人能忘記。

一個好的導演的要件，就是要能充分地調度演員，顯然王禮霖做出了很出色的演示。

3. 阿爛《這個女人》：到底是劇情片，還是紀錄片？

同樣由馬來西亞出品，但本質上是中國電影的《這個女人》則是這次名單之中最大的異數，如果一個觀眾沒有事先查閱簡介，大概會很輕易地判斷這是一部紀錄片。

導演阿爛完全以拍攝紀錄片的手法，將鏡頭對準一個名為李害害的女子，看她分享自己對於婚姻與母職的見解，以及與母親近乎真實（或許就是真實）的互動。

讀過導演訪談得知，其實片中畫面虛實皆有，這也意味著觀者要去辨別何處是劇情片、何處是紀錄片，都將感到徒勞。

整部片是四人的微型劇組來進行拍攝，而且經常是邊拍邊想下一步要做什麼，使得觀眾在欣賞這部電影的時候確實能察覺到一種宛如生活氣息的呼吸感，而不像是什麼都被編排好的工整形貌。

這個創作形式恰恰與李害害這個人物形成了完美的呼應，因為「這個女人」就是完全崇尚自由、不受社會體制與禮教拘束的人。既然如此，傳統的電影形式已經無法去框架她，這種似真似假的呈現，似乎也不會有任何爭議了。

論起美學上的獨特創見，我想《這個女人》是本屆鶴立雞群之作。

4. 孫杰《大山來了》：叛逆導演神隱歸來的草根猛勁

相形之下，另一部中國電影《大山來了》就顯得更為工整許多。《大山來了》的確有著中國獨立電影的那種猛勁，曾以執導《神探亨特張》（2012）榮獲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的高群書掛上監製，也許多少也為這部片的風格定調做出了貢獻。

事實上，導演孫杰也非等閒之輩，他曾以網名「作業本」活躍新浪微博一時，卻因發文暗挺香港六四晚會、侮辱中國烈士等爭議慘遭封號，痛失近900萬追蹤者。

經過多年神隱，沒想到竟以導演身分提名金馬獎，而且本片甚至沒有任何外資，是完全的中資本土電影，說明《大山來了》的提名本身已經有著衝破竹幕的象徵性意義。

故事講述的是一處村落，盛傳一個名為「大山」的男子回來了，眾人可聞之喪膽，過程中還有人因不明原因殞命，使得大山回來尋仇取命的傳聞甚囂塵上。

就像《聽說桐島退社了》（2012）的桐島根本不需要出現，大山同樣也沒有真的回來哪裡。整個故事在看的就是人性的貪嗔癡，如何藉由大山的歸來去投射自己的欲求。結構或許未必精妙，結局說得太明白也是遺憾，但整部片確實看得見一種迷人的草根性。

5. 卓亦謙《年少日記》：處處可見大將之風，完熟之作

這次香港電影的唯一代表《年少日記》大概是本屆得獎機會最高的一部，畢竟作為新導演之作，它同時也入圍了最佳劇情片，按照慣例，該片確實是處在領先之位。

故事關乎一個家暴環境下的兒童，與一個亟欲幫助同學解憂的師長。身兼編導的卓亦謙善用剪輯術，並採用時空的對比，令觀眾起先置身於五里霧之中，不斷愈看愈明。

《年少日記》從各方面都很難令人相信是新導演之作，各個部門的掌控和協調都相當穩健，演員全為一時之選，角色的塑造上也盡力不流於刻板。例如父親可以向兒子施暴，隔天又能一派輕鬆地與家人共餐，這些看似衝突的細節表現，不僅並未偏離現實，也能傳遞出一種恐懼感，讓觀眾真正貼近劇中孩子們的心情。

雖知導演在拍攝此作時明顯帶有賦予觀眾正能量的企圖，但作品卻沒有一刻流於政令宣導的窠臼，看似陳舊的題材似乎長出了新芽，從頭令人驚嘆到尾。

整體來看5部作品各有千秋，誰得獎都不能說是意外，或說誰得獎真的也不重要。單論未來性，上述5個導演都很有可能繼續在未來幾年帶給我們更多的驚喜。

▲ 本文轉錄自 無影無蹤 天下專欄／金馬６０新銳導演分析！５人作品一一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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