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拉斯凱吉《夢行者保羅》揶揄的取消文化避風港「法國電影業」因「他」不再容忍｜無影無蹤
文 : MyVideo 影音編輯室 2024-04-03法國人對藝術家的道德要求比較低？這個大明星的惡行，讓法國電影業也忍無可忍。
好萊塢取消文化避風港「法國」
活躍於好萊塢電影人一旦出了事，第一時間出逃的地方永遠是法國。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大概開了先例，這位拍出經典之作《唐人街 Chinatown》（1974）的名導在1977年被控性侵13歲少女，當他得知自己可能遭到重判之後，便在隔年逃往法國，而且得到法國電影圈熱切的歡迎。
這並非代表法國人認為波蘭斯基是無辜的，而是因為比起道德，重視藝術文化與知識的法國人向來都對名家大師更加包容。無獨有偶，在美國 #MeToo 運動後，被指控性侵養女的伍迪．艾倫（Woody Allen）即便並未被美國法院認定有罪，卻也在美國頓失發展空間，向來偏愛他的法國人也向他伸出橄欖枝，邀請他前往拍片。
《夢行者保羅》電影中的幽默
另一個案例是強尼．戴普（Johnny Depp），在他捲入家暴疑雲之後，好萊塢發展空間銳減，法國導演麥雯（Maïwenn）卻絲毫不在乎，力邀他主演《杜巴利伯爵夫人 Jeanne du Barry》（2023）。而麥雯的前夫盧貝松（Luc Besson）儘管在2019年因為被控涉及多項性侵案，此後他再也沒有機會拍攝好萊塢製作，在法國影壇的地位顯然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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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導演克里斯托弗．博格利（Kristoffer Borgli）的《夢行者保羅 Dream Scenario》（2023）就幽了法國人一默，片中尼可拉斯．凱吉（Nicolas Cage）飾演的平凡大學教授莫名進入幾乎全世界所有人的夢中，不過隨著夢中裡的他化身恐怖虐殺狂之後，他就遭到美國人「取消」了。而唯一對他表示歡迎的，就是法國人。既暗示法國人的尺度更開，也指涉法國人對於被美國取消的名人確實異常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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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十年來各國都在談取消文化時，法國人似乎置身事外。不過隨著傑哈．德巴狄厄（Gérard Depardieu）的惡行被一一揭露，連主張道德與藝術成就應該要分開來看的法國人也動搖了信念。
傑哈．德巴狄厄醜聞爆發
傑哈．德巴狄厄過去以《大鼻子情聖 Cyrano de Bergerac》（1980）在國際影壇成為一線明星，也曾前往好萊塢拍攝過愛情片《綠卡 Green Card》（1990）等作，其演技深受肯定，在法國影壇地位甚高。不過近十年來其名聲卻逐漸崩壞，首先是在2013年傳出他為了躲避富人稅，接受好友普丁（Vladimir Putin）邀請入籍俄國。
2018年，一名不具名的女演員指控德巴狄厄對她施加性侵，隨後指控案例越來越多，直到2023年四月，又有13名婦女向她提出指控。同年年底，西班牙作家露絲．巴札（Ruth Baza）透露自己在1995年採訪德巴狄厄時，遭到其強吻，為此還罹患了厭食症。
隨後媒體又挖出來1978年的採訪，當時屆齡三十的德巴狄厄曾公開證實自己在九歲就開始強暴別人，還若無其事地說：「這種事太多了，沒什麼對錯。這些女生就是想被強暴，我的意思是，根本沒有『強暴』這回事，這些女生就是故意想要讓自己置身在那個會被強暴的情境裡面。」
顯然在當時的時空背景，德巴狄厄的言論不被認為有什麼問題，當他逐漸在法國影壇掌握權力之後，似乎沒有放下自己的「習性」，而是變本加厲。當他日後出演電影《丹頓事件 Danton》（1983）時，就曾在拍攝過程中把手伸進同劇演員、年僅19歲的艾曼紐．德博維爾（Emmanuelle Debever）的裙底。
此事對德博維爾造成嚴重影響，短短七年就離開法國影壇。在2019年，她是實名指控德巴狄厄的女性之一，疑似因為心理壓力，她在2023年十一月底縱身跳入河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就在她輕生前一天，法國電視台第二頻道剛好首播了關於德巴狄厄性侵指控的報導紀錄片，列舉多名女性對他的指控，其中一段內容紀錄下來他對著北韓女口譯說自己的體重是「124公斤」，但要是起了生理反應，就會變成「126公斤」。
得知其惡行，德巴狄厄的同行紛紛切割，好比女星蘇菲．瑪索（Sophie Marceau）都公開譴責之。位在法國巴黎的格雷萬蠟像館也公開撤離德巴狄厄的蠟像，瑞士公共廣播公司宣布停止播放德巴狄厄擔任主角的電影，法國文化部長里馬．阿卜杜勒．馬拉克（Rima Abdul Malak）更為此公開指稱德巴狄厄「令法國蒙羞」，表示將研議撤回法國政府授予他的榮譽軍團勳章。
藝術與私領域能切開？
不過就在此時，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卻選擇出手為德巴狄厄說話，稱他是一名「偉大的演員」，還稱他是遭到有心人士「狙擊」，表明絕不會撤回他的榮譽軍團勳章。一份支持德巴狄厄的請願書也隨之公開，包括英國資深演技派演員夏綠蒂．蘭普琳（Charlotte Rampling）都簽名呼籲各界不要未審先判，稱他應享有「無罪推定」的待遇。
不過隨著媒體踢爆這封請願書的發起人是德巴狄厄女兒的密友之後，風向突然又變了，原本簽署的法國電影資料館的前館長塞爾吉．圖比亞阿（Serge Toubiana）稱這封請願書並不完美，稱德巴狄厄即便是偉大的演員也不該凌駕於法律之上。原本也參與簽署的知名演員賈克．韋伯（Jacques Weber）承認自己沒搞清楚就簽了，說是基於與德巴狄厄的交情才簽署。
三封反對上述請願書的連署隨之公開，其中一份召集了高達八千人參加，而由《解放報》發起的連署書則由2024巴黎奧運開幕式總導演托馬．喬利（Thomas Jolly）領銜，開宗明義寫道：「捍衛藝術意味著，作為一名藝術家，不應該免除我們的一切責任。」
法國電影產業態度轉變
稍早凱撒獎的頒獎典禮，法國女演員茱迪斯．戈德雷奇（Judith Godreche）上台發表了一席演講。戈德雷奇稍早公開自己在14歲和15歲分別遭到法國名導班諾．賈克（Benoit Jacquot）強暴及遭到賈克．杜瓦雍（Jacques Doillon）性虐待的恐怖遭遇，後續也有兩名女性出面指控杜瓦雍，戈德雷奇旋即成為了法國 #MeToo 運動的旗手。
戈德雷奇在台上慷慨陳詞，指控法國電影的產業高層對性暴力問題視而不見，譴責電影業在為「非法販運年輕女性打掩護」。全場聞之報以熱烈掌聲，並起立向她致敬。由此可知，作為法國電影獎的最高榮譽，凱撒獎顯然在立場上有著極大的轉變，因為就在四年前，凱撒獎還曾將最佳導演頒發給羅曼．波蘭斯基。
戈德雷奇隨後也在法國參議院的聽證會上發表建言，呼籲政府成立一個委員會調查產業內的性暴力行為，並表明自從她挺身而出之後，已經收到了4500份性暴力受害者的證言。她也呼籲政府強制要求涉及未成年人演出的電影必須安排一名中立顧問，以及建立親密協調員的制度。
此外，她也呼籲政府開除現任法國國家電影中心主席多米尼克．布通納特（Dominique Boutonnat），因為他曾在2021年涉嫌性侵22歲教子而遭到警方拘留。不過由於布通納特是總統馬克宏親信，因此遲未面臨整肅。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絕對不能在下一代重演。」戈德雷奇大聲疾呼。
看來，法國電影界也正在走向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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