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專欄】《沙發是條DOG》導演馬毓廷：沒有說完的成人童話裡，都有座觀眾自己的奇幻樂園
文 : 劇夠 2023-09-28「小莉的老公寓有張缺了一腳的沙發，在她修好沙發斷肢後，沙發開始像小狗般親近小莉。有天，會家暴的前夫上門討債，在兩人爭執時，沙發忽然一口吞掉了前夫，一點痕跡都不剩，也把小莉的不安吞噬，終於能安心入眠。但當小莉的兒子來找她，沙發卻成為新的恐懼，害怕兒子會被嫉妒的沙發啃食殆盡⋯⋯」
曾執導《妖怪人間》的導演馬毓廷，再以奇幻題材出發，構思了短片《沙發是條DOG》，讓平凡無奇的沙發不只動起來，還變成了一隻愛撒嬌又護主的「狗」，次挑戰觀眾的想像力——「沙發狗是真實的嗎？」「到底是誰殺了小莉的前夫？」「這是小莉，還是她兒子的幻想？」
短短20分鐘，身兼編導的馬毓廷沒把話說白，唯有濺到牆上、新壁紙努力遮掩的血跡，證明曾有個人死在這間充滿霉味的空間。
《沙發是條DOG》中小莉用新壁紙努力遮掩血跡
馬毓廷說，可以把「沙發狗」當成是女主角解離時的想像，唯有「別人」殺掉前夫，她才能和兒子繼續生活，宛如一則成人童話般，但這是正確解答嗎？馬毓廷笑而不答，只回應：「答案說出來後，故事就死掉了。」
《沙發是條DOG》中黃騰浩飾演小莉的前夫
他緩緩地補充，題材保留神秘，能邀請每個觀眾代入自己的感受，為故事添加多元性。例如光拍攝過程中，就有工作人員以為沙發是女主角情夫的替代想像，或認為這一切都是小朋友的幻想，媽媽沒有動手，一切都是怪物所作所為。
而馬毓廷有所保留的說故事方式，深受北藝研究所訓練的影響。
留白的敘事藝術沒有標準答案
念北藝大電影研究所時，馬毓廷為課堂作業創作了一部懸疑短片《殺人手記》，講述兩名憤恨老師的學生決定成為共犯，計畫下手殺害老師的驚悚青春故事，成功入選2016年高雄電影節國際短片競賽。
老師廖慶松卻提醒馬毓廷，他把故事編寫的過度工整了，「這樣反而沒有留給觀眾空間解讀，會讓他們沒有參與感。從《殺人手記》後，我開始修改創作形式，故事寫完後，習慣再慢慢抽掉一些，多點留白」。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馬奎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的短篇故事〈流光似水〉，是馬毓廷從高中最喜歡的作品之一，「兩兄弟趁家裡沒大人時，緊閉門窗後，打破了一盞燈泡，而光就像水般從燈泡中流出，淹沒了整棟公寓」，文字彷彿有圖像般，感受到傾瀉出來的光。
馬毓廷當時看完後雖然喜歡，但更多的是疑惑，燈泡怎麼可能流出水，從網路、書籍、評論四處找尋答案，卻發現馬奎斯從來沒有給過標準答案，總讓讀者各自解讀。直到幾年後，聽完廖慶松的話，馬毓廷才終於明白，也為自己找到全新的路線——「留下空間」。
《沙發是條DOG》中使用大量電腦特效
馬毓廷笑說，《沙發是條DOG》製作運用不少特效，演員也得對著想像的「沙發狗」演戲，但因事前文字分鏡、平面圖規劃清楚，演員們近年也習慣與虛擬人物對戲，拍攝日程僅花4天就完成，反倒在後製剪接期間反覆修改，這個過程跟製作人湯昇榮，聲音設計曹源峰討論到剪接時，又回到一樣的主題，思考要少說明哪一些。」
《沙發是條DOG》機位示意圖
來自日常的靈感也能天馬行空
劇情到底想說什麼，雖無法有正確答案，但這隻「狗」的原型，還真來自馬毓廷回憶裡的一張沙發。
馬毓廷是台南人，大學畢業後偶爾接到北部剪片工作時，就會借住在大學同學的客廳沙發。好友家中養了條狗，總喜歡在馬毓廷睡覺時跑來舔手，「所以我對沙發的印象就連結到了狗」。
而前幾年，馬毓廷和家人領養了一隻被繁殖場拋棄的博美犬，但牠一隻眼睛瞎掉、又唇裂到闔不上嘴，自知有缺陷、長得不好看，總喜歡討好所有人。馬毓廷也默默把這個印象投射到《沙發是條DOG》裡，那條「狗」呈現的後天缺陷。
《沙發是條DOG》導演馬毓廷養的博美犬
習慣從生活裡的喜怒哀樂、日常瑣事發想，這就是馬毓廷源源不絕的素材寶庫，時不時和周遭器物天馬行空置換，慢慢集結成文字和影像。在《沙發是條DOG》之後，目前馬毓廷電腦的記事本裡就準備了3、40個小故事蓄勢待發。馬毓廷帶著童趣的視角，講著殘酷寫實的大人煩惱，未來會有更多的寶藏故事，從他的記事本慢慢被掏出來。
採訪撰文／Happa
責任編輯／朱予安
核稿編輯／李羏
▲ 本文轉錄自劇夠部落格：幕後｜《沙發是條DOG》導演馬毓廷：沒有說完的成人童話裡，都有座觀眾自己的奇幻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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